第004章 三十大板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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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回事?”狗娃迷茫的摸摸自己的脑袋。
“岩哥,你干嘛要打吴良,说不定,他就是故意激怒你的。”狗娃忧心忡忡:“三十板子,怎么受得了啊……”
“我是吴良啊!”胖子嘴一咧,差点哭出来。
“例行公事,闲人回避。”两个大汉面无表情的把狗娃推到一旁:“受杖者趴好。”
几个仆人赶忙过来拉架,但方岩裹着胖子在地上滚来滚去,猛看上去,像是两人你一拳我一拳打的不亦乐乎,其实只有吴良自己知道,从方岩动手到现在,自己压根就没还手的机会。
“一定要把他打残!”吴良摸摸大脸,悄悄溜出房门。
方岩无可奈何的给小龟解释了一番,又接着说道:“前段时间,我无意中发现吴良私藏候府库房中的茶叶和药材,后来这件事不知道被谁捅了出去,吴良被狠狠责罚了一顿,他以为是我告密,就因为这个,一直对我怀恨在心。”
一名大汉操起木杖,运足力气,五尺多长的大杖携裹着呼呼风声,砰的击打在方岩身上,狗娃忍不住扭头闭上眼睛,不忍再看。
“正是!”吴良塞过去几块碎银子,眼睛中寒光一闪:“这是个贱民,打死都不要紧,不过,小爷不让他死,把他打残!叫他后半辈子生不如死!”
两名大汉掂掂吴良塞来的银子,嘿嘿一笑:“放心,这口气,替你出定了。”
吴良怒气冲冲指手画脚把事情说了一遍,两个大汉顿时明白了他的来意。
三十大板,足能打死活人!
小龟白眼一翻,无可奈何。
“闭嘴!”许管事低声呵斥道:“这样轻微的处罚是看在你表舅的面子上,还不退下!”
云京城里的王公贵族大多讲究排场,府邸里丫鬟仆人老妈子一大群,人多事杂,难免有下人犯错,所以,几乎每个贵族府中都有专门负责刑杖鞭挞的行刑者。
虽然方岩手上只使出三分力道,但啪啪啪啪十几个耳光扇过去,吴良眼前全是星星,鼻血在脸上几乎淌成一条小河。
“又是你们俩!”
“你小子也有受气的时候?”小乌龟大乐,指点道:“你有神鼎护体,怕他作甚。”
方岩对这个贱兮兮的小胖子已经忍无可忍,丢下扫把,直冲过去,吴亮抖着一身肥肉,一边跑一边贱民贱民的喊。
吴良话没说完,脸上就中了一记开花老拳,打的鼻血横流,方岩故意跟吴良扭打成一团,暗中却牢牢压制住他的四肢,抽冷子在吴良的胖脸上啪啪的扇耳光,一边扇还一边念叨:“叫你对侯爷不敬,叫你对侯爷不敬……”
说完,许管事又转头看看方岩:“这事错在吴良,但百年沿袭下来的铁律你也知道,自己去领三十大板吧。”
“你们俩个扭打致伤,纯属咎由自取,我不理会。”许管事气哼哼说道:“吴良,你有意糟蹋粮食,想必是吃的太饱了,罚你三天不许吃饭。”
“打吧。”方岩舒舒服服往地上一趴:“狗娃,查着数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一直等许管事赶到,小胖子才摇摇晃晃站起身,这倒不是他装,刚才那十几个大嘴巴抡的呼呼作响,脑袋早就抽晕了,鼻子嘴巴全是血,有颗大牙似乎也保不住了。
“许……许管事……贱民打……打人……”
一听这话,方岩悄悄在吴良脸上揩了把鲜血,朝自己脸上一抹,又给了胖子一个窝心拳,然后气定神闲站起身来。
“这土块是你丢的?”方岩笑眯眯问道。
“别打了别打了,许管事来了。”
“两位大哥。”狗娃连忙跑到两个大汉身边,哀求道:“求你们手下留情,我攒了几两银子,全都给你们。”
刚吃两口,只听吧嗒一声,方岩面前的碗里掉落进黄黄一块泥土,抬头一看,小胖子吴良正蹲在不远处的石墩上,冲着方岩一脸怪笑。
这些负责行刑的大汉过去可是受过严格训练的,一把木杖已经使的出神入化,一张宣纸裹着稻草,噼噼啪啪一顿板子打下来,稻草打的稀烂,宣纸却还能拿去写字,这就是功夫。
“什么是贱民?三十大板是什么意思?”小龟的询问在方岩脑海中响起。
“老鬼,我受你撺掇,惹了祸,现在要挨板子了,神鼎是不是真能护体,你可别坑我。”方岩暗中跟小龟沟通道。
“自己想去。”说完这句话,小龟就陷入沉默,方岩先是惊愕,想了片刻,似乎明白了小龟话语中的含义,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丝赖笑。
就在大杖击打到方岩身上时,气海中的三足小鼎嘭的勃发出一阵柔和却韧性十足的无形之力,足足把木杖击打时产生的力道削减掉九成,剩下的一成力道微乎其微,落在方岩身上,确实和挠痒差不多。
“皮都没打破,这不是好事么?”
“周兄,王兄。”
“就是小爷我丢的,你能拿我怎么样?”吴良大咧咧的一撇嘴,满脸的不在乎。这个贱胖子没有修炼过,真要打架的话,绝不是方岩的对手,他所依仗的,只不过是贱民平民殴斗,贱民先挨三十大板的铁律。
噗!
“你是?”望着眼前这个脸盘比屁股都大的矮胖子,两名大汉顿时晕了,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候府什么时候混进来如此畸形的胖子。
其实,镇北候府里大多数管事都还算不错,不会刻意虐待作践下人,象方岩和狗娃这样年纪不大的小仆役,分配的杂活并不多,每天维护几个院落的卫生,傍晚再把垃圾集中倾倒出去。
“哎!你这贱民敢动手打人,你不怕三十……哎呦!”
两个大汉咧嘴一笑,朝掌心吐口唾沫,攥起手中的木杖:“放心,咱们哥俩诚信为本,保证不多不少三十杖。”
“放屁!我什么时候撺掇你了,神鼎护体,那是千真万确,水火外力不侵,我老人家是什么身份,向来不说大话,三十板子,连搔痒都不如,还有,你要么就叫我一声前辈高人,要么干脆就什么都别叫。”
两个大汉浑然不觉,你一杖我一杖打的不亦乐乎,几个围观的仆人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“丢的是挺准。”方岩收敛起脸上的笑容,对着周围一圈正和-图-书在吃早饭的仆役们说道:“我们做仆人的,吃的用的都是侯爷所赐,吴良无缘无故弄脏了这碗侯爷所赐的白粥,是为大不敬!”
围观的仆人顿时膛目结舌,一碗白粥牵扯到侯爷,这事情的性质就大大不同了。
“知道了老鬼。”
“贱民!”吴良一脸阴笑:“跟小爷作对,有你的苦头吃!”
“唉!方岩这次惨了,看见没有?大杖打在身上,连皮都不破,两个行刑者肯定是收了吴良的好处。”
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,一众仆役大多做完了清晨该做的工作,聚集在厨房附近吃早饭。镇北候是当朝显贵,对待府里仆人也比较宽厚,每天三顿饭,不但都是精米白面,而且管饱。方岩盛好饭菜,就着厨房外的石墩吃起来。
“放心,我跟刑房的人有交情,他们只是做做样子而已。”方岩微笑着说道,但事到如今,他心里也多少有点发虚。
吴良终于吐出嘴里松动的牙齿,痛的浑身肥肉乱颤,但肿的猪头一般的脸庞上却泛起一阵阴笑。
“又在闹什么!”许管事一边急匆匆的迈着小碎步朝这边赶,一边皱着眉头说道:“大清早就闹,没王法了是不是!”
方岩想了想,二话不说,拉着狗娃就朝另个院子跑去,果然,一个又低又胖的身影正兴高采烈的朝干净的地面乱丢垃圾。
不过还没等两个大汉出门,倒有一个不速之客先行登门拜访。
“你懂什么,这两人手里使了阴劲,方岩看似好端端的,其实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,能不能保住命都很难说啊。”
“岩哥,不要跟他计较,我们再扫一遍就是了,就算你打他一顿出气,自己也要挨上三十大板……”
“吴良,你是想让我们哥俩给你出口气?”
想到这里,方岩心里一下子舒畅许多,带着狗娃把几个院子重新打扫一遍。
镇北候府一共有四个专管杖刑的大汉,两人一班,轮流守值,不过候府不随意作践下人,这四个掌刑的大汉已经很久没有动手打人屁股了,每天闲的要发霉,一听有人要受杖刑,顿时乐了,指骨捏的咯巴作响。
“吴良?”两个大汉仔细分辨了半天:“哎呀!真是吴良,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?”
“按照府里规矩,为仆对主不恭,该打!”方岩面色一寒,卷卷袖子,一个箭步直冲过去。
方岩和狗娃手脚都很麻利,两把扫把上下翻飞,不一会儿就打扫完两个院子,但打扫第三个院子的时候,透过门洞,两人发现刚刚打扫过的院子不知道又被谁胡乱丢了一地的杂物。
……
“许……许管事……”小胖子满心不甘。
正说着,两个行刑的大汉扛着一掌多宽的硬木大杖从偏院赶了过来,脸肿的比屁股都大的吴良则悄悄溜到不远处,等着观赏方岩皮开肉绽的那一幕。
“又是吴良!”
不过方岩下手分寸拿捏的很准,抽的胖子一脸血,却不会查出什么了不得的伤。
许管事一看,这两人全是一脸血,显然都受了伤。方岩心里暗笑,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,至于胖子弄脏白粥对侯爷不敬这套托词谁都知道是歪理,但还偏偏无法辩驳。